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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见山》:故乡、青春、时代的历史书写|书评

发布于:2020-12-29

作者|景凯旋

《开门见山——故乡雁荡杂忆》,傅国涌著,山东画报出版社,2020年10月。

山中:自然抟塑的青春记忆

作者的家乡位于雁荡山东外谷,著名的谢公岭脚下。“小山村四面环山,山外还有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石头世界。我父亲年轻时是石匠,一生都在和斯通打交道。在作者眼里,父亲和在这里生活了几代的村民,性格是一样的,就像石头的沉默。童年的生活是孤独的,只有满山的桂花、芙蓉花、梨花和杜鹃花,给作者的记忆带来一定的美感。

然而,作者的思想仍然是斯通。这种审美情趣,取决于山中修炼的禅定和作者早年的智慧和求知欲。美国诗人乔丽格雷厄姆说:“我对自然有什么感觉?就在那里。我可以遇见它,也可以失去它。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是它的一个内在部分。”今天的人们对大自然有什么感受?这其实是个大问题。在古人眼中,万物皆灵,使花草明媚,石的坚韧引诗。年轻的作者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在心里和他们对话,让自己成为雁荡山的一个内在部分。多年后,他对家乡的回忆变成了诗。

雁荡山是一个景点。作者的老房子面向老僧岩,背靠石梁洞。主要景点有灵峰、灵岩、大龙瀑布。历史上,沈括、徐霞客、阮元、康有为、蔡元培、黄、郁达夫都来过。毫无疑问,读书丰富了作者的心灵,他从小就认识了这些名人,这为他的“童年回忆”增添了一份游记。他在描写大雁的时候,潜意识里把空间的感觉变成了时间的感觉,童年的孤独变成了历史的复杂。

在《师友杂记》中,作者讲述了自己在雁荡中学的学习经历。他每周翻过谢公岭一次,回到灵峰和他的家。作者深情回忆了他的第一位老师,他记得他们是如何指导他的写作的。他写的第一篇作文是《我的学校》,他在《语文小报》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捉石蟹》,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小报上,他第一次读到胡适的文章。那是80年代初,他才13岁,山外的世界正在发生剧变。

从作者的叙述中,我们记起了鲍旭图、滕林菀、盛度舟等的名字。正是这些热爱教育和写作的农村教师为作者打开了一扇通向更广阔世界的大门,这也为他多年后希望成为一名大师提供了一条精神线索。

1982年春天,傅国涌(右二)和他的同学在雁荡山,后面是渡河桥。

山外:个体的时间与历史的时间

作为历史学家,作者当然明白,个体时间也是历史时间。他保留了少年时写的文字,收集了有关雁行的历史记录。现在,他童年的照片和历史人物的照片被塞进同一本书里,给山里的岁月增添了浓浓的历史感。当然也有住在大城市的大叔,他们的来信让年轻作者觉得:

“山外的世界很大,和我有一些模糊的暗示。我期待着有一天走出大山,走向更大的世界。”

在历史语境中,20世纪是“短暂的20世纪”,80年代是“漫长的80年代”。那一年,作者的阅读兴趣从文学转向美学和哲学,再转向政治、社会学和历史学。阅读转向不仅是出于个人兴趣,也受到时代的影响。作者的《师友杂忆》《阅读杂忆》表现了海德格尔“在此”的时间性。换句话说,作者是在诠释“存在”,因为存在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它的出现需要人“存在”。

他第一次走出大山,坐绿皮火车,北上杭州天津北京。后来,他在一所家乡中学当了语文老师,开始在青年时代交朋友。二十出头的年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同时又渴望寻求“相遇”。到了那个年纪,连“知音”这个词都会引起一阵内心的激动。作者当年交了几个朋友,友谊一直保存到今天。他们漫步在月光下,满怀憧憬,谈论着艺术、文学、社会和生活。“我们几个人用那个时代的精神方式建立了超越世俗的友谊。”从梵高、塞尚、东开山的画,到黑格尔、康德、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庄子、钱钟书的书,他们编织着未来的梦想,通过书信交流思想,渴望听到最初的回音。

乡村青少年的梦想是世界范围的,住在山区和海岸,但向往高原和沙漠。物质虽然匮乏,但精神很充实。他们写诗,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诠释“住在别处”。年轻的时候,我的作品难免抒情,略带伤感,又有野心。青春笔法很稚嫩,但干净真诚,我所有的作品都带有80年代的性格。"星星的思想开始与太阳相提并论。"这是作者当时写的一首诗。后来,他让年近90的滕林菀先生把它写下来,挂在雁荡山青年旅舍的书堂里。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在农村中学享受着青春的孤独,经常坐在农村学校门前的沙砾滩上,陪伴着人类文明的精神瑰宝。卢梭、洛克、孟德斯鸠、韦伯的思想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照亮了他的一生。他在日记中写道:

“和我同时代的大多数年轻灵魂一样,我和他们一起呼吸着时代的空气,一起面对着时代的阳光和风雨,所以我们有着同样的困惑和同样的向往……”

也许是一个人坐在沙砾滩上,作者学会了与自己、他人和自然对话。那些在雁暮之年思考过的问题,至今还在我脑海里萦绕了几十年。

何处是故乡?

作者杂七杂八的回忆都是关于故乡和青春的。记录了作者80年代的青春。他后来成为一名历史学家,然后成为一名艺术大师。虽然已经写了,但还是套用王国维在天命之年的话,写道:“五十年,只欠一生。”中年的艰辛和坎坷根本没有扼杀他的野心。这本书就是证明。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还在路上,澎湃着青春的激情。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长大后会离开,走向远方。但是无论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带着对家乡的记忆。家乡的每一株植物每一棵树都会在我的记忆中变得亲切,仿佛我们从未失去过它们。这是两千年农耕时代的遗迹。乡愁的主题从《诗经》写到现代,读了还是会让人感动。虽然大部分人回不了老家,但是老家已经成为我们永恒的主题,所以我们还是一直回头吧。

看了这段杂七杂八的记忆,不禁想起了遥远西部的作家卡夫卡。他一生从未离开过布拉格的居住地,但他从未有过故乡的概念。他说:“现在没有什么是名副其实的。比如现在,人的根已经从土地上拔了出来,但人们说的是家乡。”卡夫卡站在现代世界的门槛上,最先感受到现代人的异化,人类失去了根,失去了土地。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面临这样的命运。其实这一天已经来了。疯狂的物质欲望折磨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已经失去了古人那种细腻的感性,甚至不想停下来思考自己为什么活着。

在这方面,读这本书可能是有益的。这是一段充满感情的回忆。作者严谨的史学并没有影响他的文学品位。青春的记忆使他的作品富有诗意。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把回忆写成了散文诗,从中可以感受到作者文笔的优雅水平。结果,这篇书评变成了一篇抒情诗。

当作者回顾他的家乡时,他不是在寻找根源,而是像希腊神话的安泰。他再次对时间进行了哲学思考。在这里生活了几代的人,无数卑微的人,来了又去,最后消失在物理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名字,但是绵延数千年、坚不可摧的山脉一直矗立在那里,向人类展示着永恒。中年,作者不再年轻。近年来,他更频繁地回到家乡和他的石头世界,感受山的气息和温度。我甚至觉得他写这些回忆的时候,好像是在从历史时间跳到宇宙时间。

认识作者傅国涌一年,算是一次“邂逅”,雁荡山从此成了我的朋友。这本书出版后,我又碰巧来到雁荡山,第一次爬谢公岭。我告诉离杭州很远的郭勇,我站的地方比他暑假带男生上船的地方高十米。他马上说:“但是雁荡湖更高,你没去过。”

我觉得是真的。

作者|景凯旋

编辑|李董

校对|翟勇军

标签: 作者 故乡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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